人间蒸发。

【冢不二/忍迹】冰雪裁衣 23

哨兵向导paro,冢不二向哨,忍迹哨向

文前提醒一句,本文年龄私设迹部26忍足19,忍足会显得孩子气一丢丢

有非常轻微的迹部单箭头入江叙述,避雷慎入

今天是作者的十七岁生日呀,更新庆生,请大家祝我生日快乐~


23

 

迹部景吾沿着深绿花茎,将倒刺削去了,留下一路椭圆形甲虫样的白癍。植物的酸涩味扑鼻而来,他禁不住打个喷嚏。坐在对面的人同这晨露玫瑰一般雍容潮湿,拿书掩着嘴笑:“Tokugawa都攻下了东京塔,你还在这儿插花,可真有闲情逸致。”玫瑰花香更郁婉了一些。迹部将茎修短,插进基座。“人事都尽了,着急有用吗?本大爷又不怕他们。”

深红的一朵向迹部微微垂头,娇瓣欲开还闭。

忍足侑士进门时便瞧见这样一副光景。迹部被玫瑰簇拥,似个闲散的花园主,低头专心修剪。一片晨光匍匐在他脚边。入江奏多坐在对面,一边翻书一边小口吹茶,香烟袅袅上腾,模糊了镜片。一粒灰尘都不忍惊动他们。忍足却觉胃里窜起一簇火。“Tezuka san醒了,你也不去看看他。”含着火星对迹部说。“本大爷等他自己过来请安呢。”咔嚓一声,又一段残枝委顿地上。

忍足喘了口气,愣是觉得那剪刀把他心绞去半截。默默提了扫把,去清理迹部脚下。

“放着吧,待会儿我自己扫。”迹部淡他一眼。那双眸清澈见底,映出他心中魍魉。忍足讷讷罢手,却不知怎的,臊红了半张白净的脸。迹部轻笑一声。

“Tezuka Kunikaze这个人,真是Kunimitsu的堂兄?”放过忍足,转头询问入江。

入江翻过一页书,刷刷微响,听得极分明。“圣所来的人,他总不至于会害他。”

“就是你们圣所来的我才担心。”迹部手一沉,眉心一蹙,忍足知他是插花偏了,“你们圣所那群人,个个来路不明,尤其是那个Boelcke(博格)……”

“说话小心着点!”入江含笑打断,“他好歹是我们的祭司。”

“祭司这个称呼也有问题,”迹部将插偏那支拔出来,“你们生活在史前时代?”

入江那个笑有些宠惯意味。“你就当‘祭司’这个称呼指的是代理所长。”

“那你们所长呢?”

“不曾见过。”入江放下书来摇头,“大祭司……我是说,所长,据说几百年来都只有一个人。”

“那不是早入土了。”

“不是,你不知道。”入江把那书倒扣膝上,体态前倾,神神秘秘的,“相传大祭司,能死而复活。”

 

“我来吧。”忍足从迹部手中捧过花篮,用脚将残枝扫成一堆,小小地带个尖,“你去洗手,新摘的花上有泥。”

迹部撇嘴,泪痣在金色晨曦下动人地滑。“本大爷,总还是觉得亏待你了。”

忍足拿不准他什么意思,在窗格的光斑下驻脚。朝日扫过眼皮,将实景羽化成抖动的虚像,好似摄影师的手发颤。“你是当年那届哨兵训练营毕业生的第一名,”迹部洗了手回来,搭他肩膀,“自从跟了本大爷,却再没上过战场。”

这话从何反驳,该如何巧妙地表达心思?忍足缓缓沉肩,先令那手落实,洁白的指尖还萦绕残香余韵。所谓“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”,不到最后关头,断没有迹部“御驾亲征”的道理。自己作为“帝王亲卫”自然要随侍左右,不可稍离,上不上战场这很要紧?

却听迹部说:“是本大爷没替你考虑周全。经Irie提醒,我才意识到,你们哨兵不能总窝在温柔乡里,爪子都磨钝了,不如——”

“不必了!”忍足斩钉截铁,“Atobe,你要是想说给我换搭档,趁早不要讲。我是我们那届最好的。除我以外,别人配不上你。”

这时候门开了,手冢兄弟进来,忍足庆幸不必面对重话以后的尴尬气氛。迹部被全神引向那冰人,声音都打颤:“Ku、Kunimitsu?”

“啊,”冰人点头,“Keigo,好久不见。”

“你怎么搞成这样?”

“好比借尸还魂,”回答的是国风,“Mitsu魂魄未散,我总不能抢占别人躯体,只好用冰雪塑身了。”

迹部一抬嘴角:“别说,气质还挺像你,你就这样不必变回来了。”

“我听说Shiraishi不见了。”手冢果然不擅长寒暄。

迹部皱眉:“我反而要问你,你们怎么了?Fuji说他对你布了杀阵。”

“这话你们等下再讲,我另有要事。”国风插入,“Mitsu在伦敦塔留不住了,我得带他回巴黎,进圣所。”

 

迹部那时正打理多余花朵,眉头一跳,给尖刺扎了手。放下花,还嫌不够疼似的,拿拇指拨那条伤。鲜血渗出来像根红艳艳的馋舌头。

入江说圣所大祭司能死而复生,这不是迹部听闻过的。他所听闻的恰恰相反,是只有死而复生的人,才能进圣所。好比入江,当年任务意外重伤脑死,奇迹般复活,便被那个Boelcke抢回去。一晃两年多没见了。圣所那地方,进去不易,出来更难,彷如寺庙般与世隔绝。迹部曾有一场单薄的苦恋,随着入江离开,像天气转凉时偶染的小伤风那样,还未及高烧发作就痊愈了。或是潜伏也说不定。

反正打那以后,迹部从未爱过。

“嘶——你干什么?”

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,迹部醒过神,忍足不知上哪儿找来一根棉签,正在擦他的手指。听他叫唤也不抬头,声音闷闷的:“我怕你感染。”迹部忽然鼻酸,从脖子后面热到肩膀,猛一甩手:“本大爷没那么娇气!”“Oshitari也是好心。”入江温声劝哄。

“Oshitari也真能忍你。”手冢……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劝他。

“本大爷不同意。”迹部从忍足手里夺过创可贴,自己撕开包装——忍足侑士身上肯定有四次元口袋——边缠边说,“你有什么理由,非进圣所不可?”

国风二话不说就解国光衣服。国光挣了一下,对方纹丝不动,只好手足无措地听凭施为。迹部暗暗乐了,手冢国光若是肉身,这会儿得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,这叫一物降一物!国风将他左襟掀开,展示似的推着他旋转半周,迹部笑容僵在脸上。

手冢国光胸前,赫然是一个空洞。

“这具身体储存他的灵魂,也限制能量外逸,在完整前提下,保证存留一个世纪都不成问题。”手冢国风解释,“但昨晚竟然就破了。Kunimitsu现在是半生半死之人,留在阳间会渐渐消逝,唯有带他去半生半死之地,也即圣所。”

“还能回来吗?”迹部问。

“无法保证。”国风摇头,“如果找不到完全复生之法,就回不来了。”

那便回不来吧。一个入江奏多,一个手冢国光,本大爷身边又不缺人。迹部俯身拢起剩余的插花素材——这圣所为何偏偏就爱把我身边的带走?走就走了,总还有别人来,Mariko夫人的预言本大爷一人承担……其实找到复生的办法他也就回来了……

自始沉默的手冢国光陡然发声,迹部心神一震。“哥,如果我留在外面,能待多久?”

“以你本身基础,只要不使用精神体,三年五载不成问题。但你不能战斗,滞留伦敦塔有何助益?”

“可我不能放Fuji孤身一人。”

国风轻声咋舌。“是,我就知道,Fuji Syusuke迟早会害你。”

“Tezuka,”入江喊的是国风,“你弟弟决意如此,不妨让他在外面寻找方法,三五年很长的,期间或许就发现转机?”

“你让他自己选吧。”迹部终于抬头,“你是他哥,也不能替他做所有决定。”

手冢国风冷笑。

“Kunimitsu,这是你的人生,我尊重你的抉择——这句话,Atobe作为朋友能讲,甚至Fuji作为恋人也可以讲,唯有我作为兄长不能。当我说要带你走,你可不该误会成,我在征求你的意见。”

“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带走我。”

 

这之后的几分钟,在忍足侑士记忆里始终无法清晰呈现。两大向导毫不吝惜精神力,在空气中放肆冲撞出激光和火。迹部迅速抱住他,揽他至空间一角,那样冗长的一段时光他就迷失在玫瑰香的浓雾里。雾没有尽头,酷似伦敦街道,不时闪过光线和气涌,都不堪留住。他走了又走,直到光明从头顶散下来。

国风正拈着国光领子,替他系第一颗纽扣,温情脉脉好似他们没刚打一架。“罢了,”他音色沉凉,使人联想起初冬萧索的海面,“你力量有限,不应枯耗在同我对抗,尽管我还是想要你跟我走。”国光想争回自主权,被轻喝了一声“别动”,又僵立住了。及展平末端的衣角国风才转向入江,“Irie,我的事了了。你什么时候想要回去,我们随时能走。”

忍足抬抬眼皮,见手冢国光闭着眼。他似乎闭了许久。

 

忍足侑士仍然费解手冢国风的转变。其转折之剧烈、之毫无预警,堪比秋季台风屡屡绕开中国上海,调头袭击日本。[1]

说到底,手冢国光的存在,本身就属异常。他到来前,人们的生活是一个个同心圆;他驾临后,就变成以他为中心的放射线。连迹部也……迹部始终关注着他,在东京塔持续被轰炸、两万多人性命垂危时,迹部也一心牵挂着幸村有没有找到他。啊,忍足恍然大悟,他这是嫉妒了。入江奏多为迹部所爱,是不可嫉妒的对象,然而手冢可以。忍足以为自己不会嫉妒,其实他会。忍足想象爱情是至高无上的自我奉献,实际它也是敲骨吸髓的贪婪掠取。左半张脸是天使,右半张脸是魔鬼;忠贞时它圣洁崇高,背叛时它杀机毕露。

这些日子以来,沉浸在浪漫钟情的柔软幻觉,原来只是自我满足于替罪羔羊式的牺牲幻想,而深深逃避于暴虐、疯狂、充满了私欲的心理现实。他的“高尚”使迹部背上罪名,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负心汉。

不应当如此。

忍足意识到荒谬。他不该试图将迹部推给入江,这不是儿时与谦也共享一份玩具,可以大度谦让。田园牧歌式的表面和睦理应到此为止。

更何况,入江可不能比他更爱迹部。

 

日头落了,夜凉缠绵地润进骨头。忍足翻开日记,将前些日子的心事一页页扯下,撕成碎片。那些饱饮他苦恋心绪的树木纤维沉积物轻嘶着化作白雪,被他纳进盒里,心想着理应立碑造冢,以祭奠千万句过早夭折的“为迹部找回入江”的誓言。他捧着铁盒走上阳台,欲从院子里寻一处墓地。

然后他看见两个人。

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避。

可忍足忘记回避了。他的脚长出根,噗地窜进铺满瓷砖的水泥。远方是手冢国光和不二周助,天都晚了,他们躲藏在迹部家路灯不及膝盖高、将鹅卵石路面烘托得愈加清澈朦胧的花园里。他们在做什么?

忍足实在应该回避,可他果真忘记了。

手冢国光终是找到一个能让不二自由触碰他的方法。他拿毛衣、棉裤和长羽绒服,在盛夏的夜晚将自己裹成一头熊——且由他去,横竖不会中暑。不二抱着他一条手臂,枕在肩上。他们在说什么?不,还是别知道了!忍足转移注意以免风将呢喃吹入他敏锐的耳朵。

莫名地耳廓发痒。

不二知不知道,关于手冢时日有限却执意为他停留伦敦的一片心意?

他知道吧,手冢国光处事沉稳,进退合宜,不会不同他商议。

令人羡慕。

在这个脆弱得犹如朝露、稍纵即逝的当下,他们交首接耳、互相依傍,就足以忘却过往伤痛、和未来道路上伺伏的危机。

 

忍足忽然翻开盖子,抓起一把纸屑,向二人扬出去。

那瞬间如有神会,不二蓦然回头,在灯火阑珊处伫立望他。星河从他的眼眸出发,纵贯整片穹庐,宛如天空都因他明亮。忍足向不二挥手。

夜风涌扬纸屑朝二人依偎。

不二拉拉手冢,手冢便也转身,抬头看忍足。忍足的房间在二层,距离并不遥远,罗密欧与朱丽叶也曾相隔同一时空。吊诡在于罗与朱此刻并肩站在窗下,在幽幽夜幕,而忍足在灯火通明处只是可有可无不请自来的观众。

一片雪花婉转飘落在手冢衣领。

不二笑弯了腰,扑上去翻他领子,手冢不得不勉力稳住二人身形。忍足也笑,又洒一把,这次旋落在不二发丝间。

手冢裹着棉手套的“熊掌”拨不干净,不二虚张声势喊打。手冢且战且退,终于寻了个间隙,将不二锁进怀中,俯身向纸片轻吹。忍足想他若是那栗发间一片银雪,他也要融化了。

抖抖盒子,他将剩余的雪花尽数挥出。

一片茫茫银白。手冢在熙熙攘攘里旋了身子,将不二带进影里,那些雪都挂在他头顶、肩膀,仿佛一夜落白,一夜天荒地老。

不二释出清泉般的笑声,沁人心脾,混入黑暗中夜莺的婉转啁啾,向上将夜空托高。

原来刻板严肃如手冢国光也会配合游戏,而飘渺难测如不二周助也会笑得率真。又原来声色繁华如迹部城堡,也会使人孤寂寒冷。

忍足揉搓一下冻僵的十指。

“Oshitari!”不二指他,“你下来,我保证不打死你!”

“下去可以!”忍足倾出窗台向二人大喊,“但你们家Tezuka san,要借我一用!”

不二扭头对手冢说了什么,手冢作投降状,无辜望着忍足。

忍足发笑,用足够哨兵间交流的音量促狭:“Fuji前辈不要误会,我只想问问Keigo小时的事情,对你家冰山不感兴趣。”

“什么事神神秘秘?”不二笑眯起眼,“你们Keigo不愿意说啊,你进度好慢。”

手冢推了不二一把,看样子是问他们讲什么。忍足坐在窗台上出神。有那么一两个瞬间,他甚至发愁起来该如何打扫干净院子。

 

注:[1]“魔都结界”算是个梗,好几次台风吹过去就拐弯,往日本去了。详情可查询2017年十八号台风“泰利”的谜之路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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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一遍,今天是作者十七岁生日啦!请大家祝我生日快乐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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