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蒸发。
哨兵向导paro,手冢白石向导,不二哨兵
来,跟我一起大声念,手冢和白石是兄弟
修罗场预告
11
白石藏之介格下这一拳。体力流失,他的速度开始变慢。
敌方腰身为轴提腿侧踢,白石重心在右,左边空门大敞,被狠狠劈在腰上,脚一软跌飞出去。
红色警灯又一阵尖锐蜂鸣。对战假人收身,宣告白石失败。白石趴在软垫上气喘如牛,护具的皮革腥膻刺激喉咙,灼热刺痛。他还想打。
脑海中的画面依然挥之不去。
不二将敌人哨兵折断四肢,丢在角落里。一手举起死亡后勤的照片,另一手,从海堂薰处接过烟头,对比图像,小心烙在哨兵身体。
皮肤烧焦的臭味类似毛发。白石想阻止他,被乾抢先制住。
“An eye foran eye and a tooth for a tooth.”乾说。
哈,《汉莫拉比法典》,我当然知道这个。
白石视线下降,哨兵的手掌被不二剖开。刀锋沿掌骨指骨的走向,割断红色肌肉和白色腱鞘,露出白得发青的骨骼,鲜血漫过地板。哨兵噤若寒蝉,被疼痛和恐惧双重震慑,已经叫不出来。
“够了吧!”白石扬声,嗓音在室内空洞反射,“不要再做了,Fuji。”
不二慢条斯理烫下最后一个烟疤,站起身,对比照片又确认两眼,这才让出通路。交代已经吐过一回的堀尾和水野:“拿相机拍下来,拍清楚些,发在网上。让塔联那些渣滓下次动手前,考虑清楚,自己是什么下场。”
不二离开前,冷冷瞥了白石一眼。像刀扎在心上。
对战室反锁的门被砸开,沉重的步子进来,有人粗鲁地拽起白石。白石顾不上满头臭汗,顺势挂住来人肩头,嘿嘿傻笑。那人微微躬身,双手向后穿过他的腿弯,闷声不发,将人背起。
白石攀着肩膀向上蹭,边蹭边笑:“不得了,不得了,Kuni chan长大了,能把哥哥背起来了。”
“闭嘴。”手冢冷声,“看你现在,像什么样子。”
手冢将白石驼往休息区的长椅,拍开他纠缠的手,起身,坐在一旁。“说吧,你又怎么了?”
白石摊开四肢。他一米八的个头,长手长脚,不可避免地一条胳膊横亘于手冢身前。后者皱皱眉,嫌恶却未推开。
白石又一阵傻笑,不答反问:“Hanamura医生同意你来训练?”
“普通的体能锻炼,对康复有益。”
“你就是闲不住。”
令人舒心的沉默,白石险些被索去睡魂。手冢翻身,悉心替他拆解护具,摇摇肩膀。“不想说的话,去洗了澡再睡。”
“别走。”白石忙不迭抓住手腕,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,“Kunimitsu,我头疼。”
哦,头疼。
手冢绷不住笑,嘴角撩起个弧。他是擅长被依靠的类型,过去也常常替白石梳理。归根结底,白石受他诱导觉醒,手冢自认不能免责。只不过,这人是怎么有脸还自称哥哥的呢?
“你专心些,”白石没好气地踹他,“一不留神,咱俩都得死。”
“三个,”手冢将白石的整幅精神图景投影扩张,“你还连着个哨兵,Fuji Syusuke,自己记得吗?”
禁区。
白石不响了,板着张半死不活的脸,摆明了此壶未开。手冢偏要提它:“怎么了?和Fuji有关?”
白石心浮气躁。
翻乱的记忆从手冢掌心一一流走,白石叹口气垮下肩膀:“我觉得自己办不到。”
手冢积蓄着什么,将精神图景折叠归位,收手坐正。“所以你就从他身边逃走吗?”
“你听着,Tezuka,我现在不想被你说教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心虚。”
白石拔脚欲走,被手冢拽住手臂。后者目色隐忍,半晌憋出天崩地裂的五个字:“行了,我道歉。”
“你道什么歉……”白石脾气软化,咕哝着坐下,把脸埋进手掌。
河村隆腰椎中弹,面临截瘫。桃城武和橘杏失去第一个孩子。橘杏失血过多,生死未卜。桃城武情绪崩溃,面上横溅不知谁的血液,如索命厉鬼。
白石刚战过一轮,气血翻腾,见大石一行进来,抢往桃城身边强压不适展开精神干预。与此同时,不二的怒气也向他施压。向导非常敏感,从情绪层面上,不二级别的哨兵一怒足以造成吨量级重负,而面前还有濒临解离的桃城。白石腹背受创,几乎呛出口血。
“你瞧,”白石摊手,“我真的不行,办不到。哨兵像一种动物,他们生产情绪垃圾,完了丢给你。向导是垃圾回收站,负责替他们整理消化。”
手冢仿佛不能苟同此种比喻:“那是他需要你。”
“可我承担不起那份沉重。”
“没有人索求完美,但你至少应当让他知道你关心。”
白石摔门下车,将纸币掷在司机膝上:“不用找了。”
他飞奔闯入大厅,如同汽车尾尘般,扬起一路咒骂。十一楼妇产科病房,白石在电梯关闭前猛然扎进,听见有人咒他“不要命了”,捺下按钮,焦急地敲打壁面。
手冢说得对。该死的,手冢国光总是正确。他就该早去找那冰疙瘩,给他臭骂一通,冷冻冷冻脑子,能节省一下午体力,不用才跑两步就扶墙气喘。
橘杏被送往市立综合医院。作为合作对象,院内设置塔专属病房。安静隔离,巨幅钢化玻璃隔墙内是工蜂般往返的医护。桃城被允许进入病房内。不二站在外面,还套着那身灰色作战服,前襟涂满血污。不知哪位医生好心借给他白大褂,姑且保全体面。
他站得很直,颜色又浅,白炽灯光一晃,就模糊虚化溶入背景。
白石拔足飞奔。
他跑至不二眼前,将对方撞进怀里,双手搂住,严密的屏障降下。
白石不是哨兵,实际并不知晓他习以为常的冷热声光,于不二而言是否尖锐刺痛。明明不知道,却掉头走开,把他的哨兵抛弃在嘈杂的人流里,赤露敞开无所庇护。白石藏之介你真的该死。
“Fuji,对不起。你……你有没有怎么样,哪里受伤了吗?”
白石眼前一花,背后剧痛。他被抛出去了,撞在墙上。
“Fuji,”他一手扣肩,一手扶墙站稳,“对不起。”
“有什么好对不起的。”不二依旧低头无视,“我们本来,就不是真的结合。”
早该这么做了,白石想。他早该强硬一点。白石捧起不二的脸吻下去。对待不二周助不能迂回,因为对手,比谁都自欺欺人。
不二在一瞬的僵硬后接受了他。牙关轻启,精神防备也丢弃,迎接他的安抚。不二脑内冗杂,呼喝声此消彼长。枪、玻璃破碎的声音,河村的痛呼,敌人的呐喊。几只苍蝇踩上尸体,揉搓前足,响动窸窣鲜明。堀尾聪史在干呕。他喊出一句“够了吧”,一句责难,在不二脑内卡带般反复播送。
“你觉得我太残忍,”不二终止了这个吻,仰头喘息,“是吗?”
他眼睛亮晶晶的,碰一下像是有星星撒出来。白石不语,低下头吻他眉间。
“你说话,别回避问题。”
白石错开半身,将不二锁入怀中。“我不知道,我猜我只是……不太适应现代的战争?”
不二失笑,为白石的如履薄冰。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这可能是一道送命题……
“是你没有细看Kimura的……遗体,”木村是死去的后勤之一,那个向导,不二咬牙,“肛门撕裂,直肠异物贯穿,肠壁锐器挫伤。我简直无法想象那群禽兽——”
哨兵不可能直接侵犯向导,会形成连接,但不乏有人借助外物侮辱。
“怎会如此?”白石放开不二,释放距离,“那根本禽兽不如!”
“杀鸡儆猴,否则对方将变本加厉。”
白石咬咬下唇,鼓起天崩地裂的勇气:“……是我误解你了,我结论下得太快……”
“你理解就好。”不二不再追究,放眼望向玻璃彼端苍白脆弱的阿杏,“还有An chan,她是我训练营好友的亲妹妹。”
不二在悲伤,巨大蛞蝓般外形的悲伤。半透明凝胶身躯,行动迟缓,拖曳浓稠粘液的轨道。白石抚摸那一团,展开容纳空间,努力将它们拥住。不二轻咳一声,呛出星点泪水。“天啊,Shiraishi,你不用什么都为我做……”
“如果你保证,不再说我们不是真搭档的话。那很伤人。”
不二走上前,他想抱抱白石,也确实那么做了。“你知道吗,我可是见你第一面就在想,是他了,这就是我的向导。”
“在我家里?”
“在那以前,别说你忘了。双对应性炸弹,我害你受伤那回。”
那是手冢国光。
白石看到他了,是手冢国光。非以肉眼,而是以数量庞大的精神触丝。他感觉到他的存在,他就在附近。
白石张望四周,走廊尽头飘来一片阴影。若不细察,还以为是头顶照明渐次熄灭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他推开不二,示意左边。
“Phantom?”听见不二念出这个奇异的代号。
Phantom,幽灵,魅影,恐惧的事物。因缘巧合,竟然暗扣手冢幽灵向导的身份。
手冢迈着平稳的方步一声声踩住心跳,伫在二人面前。
“Ryuzaki将军指示,青春组Momoshiro、Tachibana、Kawamura三位组员,暂时失去作战能力,现由我填补空缺。Fuji队长,在下是一名向导,没有姓名,您可以称呼我为Phantom。”
“Phantom……”不二重复一遍。
第二个音节,舌尖触碰上门齿,疼痛如一道闪电骤然唤醒全身,愈演愈烈。
不二下唇发痒,抬手按压,碰了一指妖红。是血,有一道血线,嵌在门齿之间,涓涓流下来。
他的身体,在豢养疾病。
Phantom向他伸手,黑色皮革手套上,横卧一条白帕。
腐骨蚀肌,他还乐此不疲。
不二接过,压住唇齿,仰头观察他严丝合缝的面具。
疼痛但不致命。
不二点头致谢,检视他的兜帽,连发丝都不露出一根。
是一种提醒。
这个人,莫非真的是幽灵?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白石藏之介终于看穿了一切[蜡烛][蜡烛][蜡烛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