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间蒸发。
哨兵向导paro,手冢白石向导,不二哨兵
本章真幸出没
大晚上的,我也是写到双眼迷离了OTL
06
幸村精市但愿自己还没有醒。
这样他就能再多看些。
东京塔一名顶尖的向导和一名同样过人的哨兵互相遭遇。这本不是什么稀事,只是那名哨兵,名叫不二周助。
如果可以的话,幸村希望与他永不相见。
然而注定发生的事,就一定会准时降临。
“Sanada。”
幸村精市拉扯天鹅绒,将水晶球遮盖。一转头,面色沉凝的男人坐在他右边,帽檐下的暗影里,露出一截修剪整齐的深蓝色碎发,微微摇曳。幸村忍不住将手指缠绕上去,声音轻柔缱绻,吐在耳畔。
“Sanada……”
被唤作真田的男人——真田弦一郎,手臂一长将向导揽入怀中,耳鬓厮磨,享受清晨宝贵的静谧。幸村无声微笑,紫罗兰色的双眼在睫毛下滟光粼粼,半晌,叹了一口气。
真田心中惊动,扶着他的肩膀推开距离,涉入那双幽深的眼眸之中,低声询问: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”幸村捉住他的一只手,捧在胸前,避开眼神接触,“只是觉得……太幸福了,仿佛有些不真实。”
“是真实的,我就在这里。”真田用力回握,“Seiichi,你是不是,又看见未来了?”
不二周助的衬衣已然湿透,再不要许久,外衣也会浮出水痕。手心湿漉粘腻,在方向盘的皮垫上打滑,一团棉絮状的云雾,漂浮在视线里。他很快要进入第一轮意识模糊了。像这样开车,他们三人都会死。
身旁的向导恐怕早已看穿,不二掩饰不住,索性停车路边。
方刚停稳,黑斗篷里的向导便伸来一手。
不二躲开了,甩起汗珠落在对方指甲上,晶莹圆润,顺着指尖弧度没入黑暗。
不二空空地吞咽一口,躲得更远。此时若触碰一个向导,他不预期能进行任何亲切友好的交流。
“名字。”
黑斗篷显然听懂了,却只是摇头。他绝非没有名字,唯独是不愿告诉。
“那好。”不二也不啰嗦,“那我给你起一个,Phantom。我总要称呼你的。”
对方似乎惊愕片刻,继而点头。
“Phantom,”不二说,“我要你现在到后面去,关紧门,和Shiraishi待在一起。”
手冢国光很少被人命令,总是他命令别人。
一瞬间的惊讶后他有些生气,很生气,称得上恼怒吧,大概。眼前这个哨兵意识疲软,逞强却太过,手冢很清楚,不二周助濒临失去自控了。
只消一个小把戏便能平息结合热,奈何哨兵不允许他近身。手冢再度伸手,这回被攥住了。不二宝蓝色的双眼蒙上阴翳,使他联想起漂亮的猎豹被逼上悬崖。
“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?”不二粗喘着压低声音。
手冢在面具下不禁微笑。
“做得到的话,你就试试看。”
在一次呼吸与另一次之间,不二周助凝然不动,腹内的空气被全数排出体外。Phantom无可遏止地压向他,一手还被他攥着,另一手绕往身后,贴上后颈,分开五指,逆向穿入发丝。
他仿佛听见流水声,眼前银光跳跃。水从冰雪之崖汩汩下淌,汇成一线,千丝百脉注入河道,淙淙拍击卵石,弯曲地绕行碧绿苔原。
想要。
Phantom靠得更近,两手都重归自由,张开羽翼将他裹进斗篷。
苔原骤然断裂,截面高耸入云,水流坠下自白垩纪起堆积的石灰岩层,跌碎在不二四周激起飞沫。
干渴的神经末梢受到滋润,饱足地蜷缩起来。不二睁开眼。
一时竟不能脱身,他索性依从本能任由向导环抱,这才意识到自己听见了Phantom的声音。
那声音熟稔莫名。
不二挑起舌尖,轻点上齿龈,一触即分,那里有一个名字。忽而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无谓的动作,改口唤道。
“Phantom。”
“嗯?”
“原来你会说话。”
手冢这才意识到忘情,不慎泄露了声音。他太大意了。
手冢将银色的文字送进不二脑海。
我做了些小动作,一时半刻,你不会再受结合热干扰。
“这么娴熟?在你面前忽然发热的哨兵,是不是见多了?”不知为何,不二很想戏谑他,看他窘迫的样子。
Phantom松开手,坐回原处,不再有所回答。
不二期待落空,撇一撇嘴,发动车子重新驶向塔。
手冢国光心里很是嘈杂,他绝没有想到,会对不二使出强制。
白石曾说他性情偏向自我,他当初不上心,只是因为不需要同别人交往。况且说到底,白石也没有立场来指责他。向导都是控制狂,意图半斤八两。差别只在于,他可以实现意图,别人不可以。
手冢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与他同龄的哨兵,很棘手。他对哨兵不了解。
不二周助是何许人呢?
东京第一,天才不二。他与现今巴黎塔的首座真田弦一郎,因重伤难愈已转入后勤统管的橘桔平,还有已经殉职且被追封一等功的亚久津仁,并称那一届训练营毕业的“四大哨兵”。
哨兵应当是骄傲的一类人,“四大哨兵”尤甚。手冢绝没有想要冲撞他的意思。在人生最后的两个月,与这名能够引发他结合热的哨兵,他只想拿捏分寸,友好相处。
苍天作证,手冢国光人生的前二十五年,从未在意过自己给他人播下了何种印象。但现在,他猜想——如果他对自己再诚实一点的话——他猜他是希望被这个人喜欢一些,朋友意义上那种。
他没时间了,不会奢望一份更深入的情感。
更何况还有白石藏之介。
唉,白石。根本就放心不下。
他可以,他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感情。
“Sanada,以前训练营的事,你还记得多少?”
幸村推开窗帘,碗底青的晨光流溢,激动好一阵尘埃起伏。真田在软沙发上换了个姿势,舒服窝着,难得懒散问:“你指哪一部分?”
“Akutsu Jin(亚久津仁),Tachibana Kippei(橘桔平),还有……Fuji syusuke。”
刺啦一声,窗帘再开半边,真田被晃得眯了眯眼。
“Akutsu……他脾气不好,手段也很残忍,毕业没有几年就被寻仇,俘虏后殉职了。Tachibana则是受了伤……”
“他怎样受的伤,”幸村声音清脆,琅珰打断,“你还记得吗?”
真田摇头,站起来,前趋两步自身后拥住这位欧洲三塔唯一能预言未来的向导国宝。“你怎么了?一早起来就很不安的样子。”
幸村垂下颈,左右摇晃,日光透过他的剪影摇摆不定。
“或者你还记得Kirihara Akaya(切原赤也)……”
“他是我的同门师弟。”真田被晃得索性闭眼,额头置在向导肩上,“对了,似乎听说过是他打伤了Tachibana,后来从东京塔逃出,但我,总也记不清楚这些。”
幸村于他怀中转身,靠坐窗台上,角度绝妙地遮挡了光线。“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在巴黎吗?”
“为什么?不是因为你在这儿?”
幸村失笑。“那,说说Fuji Syusuke。”
似乎是被晃得久了,真田眼前发黑,仍然抵靠在幸村肩上,意识也混沌模糊。“他起初……没什么特别的,只是后来发现,这个人根本不需要向导。普通哨兵没有向导陪同,会……迷失在感官提供的信息里,但他从来不受这方面障碍。”
“是吗?那你和他熟悉吗,那位Fujikun?”幸村的声音像隔着一道山谷传来。
真田一再摇头,试图驱赶脑海里的混沌,却像摇动一碗泥沙水,更加混乱了。
“Fuji和、Tachibana,感情很好,Tachibana受伤……受伤后,按照Fuji的个性,伤他的人应该会被……Kirihara!”真田猛然惊醒,“Kirihara有危险吗?是什么人要攻击他?”
“没有没有,你冷静一点。”幸村双手按上真田的太阳穴,一股清明注入,“想什么呢?都过去七八年的事情,Fuji Syusuke难道现在才来寻仇?”
“Seiichi,”真田眉心紧蹙,“无论你看到什么,不要瞒我。”
“那是当然。若连这点信任都给不出,我也没资格做你的向导。”
你没有。
幸村右手覆上真田的眼睛,精神触丝深入脑海,将支离破碎的记忆重整归位。
你当然没有。
然后撤下手。“你最好准备一下。我感觉到了,Yagyu(柳生)正在上来,他要找你。”
幸村精市,你早已向导失格。
幸村摒弃脑海中这个声音,他知道,自己的确有一事隐瞒真田,仅仅因为他不相信两人能联手扛过。大敌当前,眼下也还不是旧事重提的时机。
无论是谁,他希望不二周助能有一名向导,这会为许多人减轻压力。无论是谁。
手冢国光强行压下第二波结合热引发的意识混乱,塔已近在眼前。他适才仿佛听见谁的祈愿,轻声诉说着祈求不二能有一位向导。他只希望这不是自己的,更别是出现了幻觉。
是了,他也希望不二能有一位向导,除了自己以外。
即便他们能同时对彼此产生结合热。但是,想一想几小时前才被他杀死的那位向导。向导临死之前,对于同自己绑定的哨兵是何种心情?
他祝愿不二能有一位向导。并且那个人,能陪他走很远。